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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雪姨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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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範學院的迎新會很快便如期舉行。

這天,上海在連綿幾日的陰雨過後,難得迎來一個艷陽天。

因為迎新會也算是各個高校開學季的一部分,所以何書桓和杜飛,這些日子也依舊不得空閑。

得知今天是師範學院的迎新會時,何書桓開始還有些猶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心底一面渴望了解那個叫陸依萍的女孩的一切,一面卻又因為得知她可能是陸家的私生女的事情而踟躕不前。

不應該是這樣!

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在意對方身份和地位的膚淺的人,所以說,何書桓,你究竟在猶豫些什麽?!

狠狠捶了沙發一拳,何書桓有些沮喪地攤在沙發上。

已經穿戴整齊的杜飛,在看到何書桓這幅糾結的樣子後,還頗有幾分莫名其妙。

“書桓,你怎麽啦?”身為好哥們,杜飛覺得自己應該關心一下何書桓,這家夥從前一陣子開始,感覺就有點心神不寧呢,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沒事。”何書桓怏怏地回了句,明顯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哦。”看出何書桓的敷衍,杜飛也不是那麽不識趣的人,明知道對方心情不好還硬往上撞,所以他只是撓了撓頭,對何書桓道:“那你別忘了今天理工學院的采訪,我先去師範學院啦。”

其實杜飛也有點納悶。

想當初理工學院和師範學院開學的時候,他那麽磨書桓,都沒爭取到去師範學院的好差事,誰知道書桓這家夥抽什麽風,前幾天在得知這兩所學校要同時舉行迎新會的時候,忽然冒出來一句讓他去師範學院采訪,而何書桓自己去理工學院的安排來。

對此,雖然完全摸不著頭腦,但杜飛自然樂不得這種好事落在自己頭上,當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而且,為了今天師範學院的采訪,他可是特意挑了這麽一身齊整的衣服穿上。

想到這裏,杜飛臉上就忍不住露出開心的笑容,當然,如果過幾天聖約翰的迎新會,也能這麽順利就好了,最好書桓那天也像今天一樣,抽風地不去才好。

見書桓仍舊在沙發上躺屍,杜飛和他打了個招呼後,就先一步出門了。

結果還沒走到樓下,就忽然聽樓上的走廊裏傳來一陣“噔噔噔”的急促腳步聲。

“杜飛!”氣喘籲籲的何書桓很快就出現在杜飛面前。

“怎麽,書桓,你這是來送我的嗎?”眨了眨眼睛,杜飛笑呵呵地道。

何書桓卻完全不打算和他蘑菇。

用力拍了拍杜飛的肩膀,何書桓對杜飛道:“抱歉!我還是決定去師範學院!那裏有我不能不去的理由!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行!所以杜飛,今天還是麻煩你去理工學院了!”

說完,不管杜飛目瞪口呆的樣子,何書桓風一樣跑了出去。

“……什麽不能不去的理由啊!何書桓!你這個騙子!”再一次被何書桓涮了的杜飛,在何書桓跑去出幾分鐘後,才忽然嚎叫出聲。

他就知道!自從認識書桓之後,有什麽好事都輪不到自己身上!

一臉郁悶地翻弄了幾下手中的相機,杜飛嘆了口氣,終於還是無精打采地往理工學院去了。

不過話說,一想到理工學院那群五大三粗的男學生,還真是讓人完全提不起幹勁來啊……

和完全蔫了的杜飛不同,何書桓這一路,幾乎是抱著忐忑不安又興奮的心情來到師範學院的。

是的,他在今天出門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一定要弄清楚陸依萍的身世!

就算她真的是陸家的私生女,他也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然後……然後他想怎麽樣呢?

站在人來人往的禮堂門口,何書桓忽然有一瞬間的茫然。

“這位同學,麻煩你讓一下。”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輕柔的呼喚。

何書桓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擋在了禮堂門口,立刻尷尬地讓開身,而後下意識地往身邊看去,結果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一個略有幾分熟悉的秀麗面孔。

“啊,我認識你,你是音樂系的學生吧。”沒想到竟然又遇到了上次那個有著一頭柔順長發的女孩子。

張倩倩聽到這句話,起初還楞了下,看到何書桓的時候,眼底還有一絲疑惑,不過很快,她就想起來這人是誰了,“你是……那個申報的記者?”

“是,我是申報的記者何書桓。”發覺這個女孩子並沒有記住自己的名字,何書桓重點強調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而後忍不住笑著調侃了一句,“這次希望你能記住我的名字。”

對於何書桓的自來熟,張倩倩倒是沒給予相同的回應,她本來就不是什麽性格開朗熱情的類型,所以她只是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把一縷被風吹到面前的黑發撥到耳後,而後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何先生是來找依萍同學的?”

自以為隱藏很好的目的,竟然一下子就被第二次見面的女孩拆穿,何書桓眼底有了一瞬間的猶豫,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不,其實我是來采訪師範學院的迎新會的,我最近的工作,就是采訪各大高校的開學季。”

“原來是這樣。”輕輕點了點頭,張倩倩準備告辭了,“我還有事,那麽就不打擾何先生工作了,先行一步,告辭。”

說完,張倩倩對何書桓微微頷首,而後邁著優雅的步子,往會場後臺的方向走去,徒留下一縷淡雅宜人的清新香氣。

面對如此氣質高雅容貌出眾的美麗女子,何書桓心底忍不住又是感慨了一番。

禮堂中傳來迎新會即將開始的廣播播報,何書桓者才回過神來,趕忙向會場裏走去。

因為是申報的記者,所以師範學院的領到特意給何書桓安排在了校領導和老師所在的前兩排。

而何書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竟然坐在了音樂學院的主任肖翠華身邊。

對於這個覆旦畢業,年紀輕輕卻文采出眾的年輕記者,肖主任還是很有好感的。

尤其何書桓上次還幫助了她的得意弟子陸依萍,所以在發覺何書桓就坐在自己旁邊,並且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和自己聊天時,肖主任倒是並沒有表現出拒絕的姿態。

實際上,她倒是對這個年輕的記者,究竟想要做什麽,感到有幾分好奇。

尤其是,何書桓的話題,竟然總是不經意地拐到音樂系的學生身上,這實在是讓肖主任很有一番探究的欲望。

何書桓是個很善談的人,而且他的骨子裏,對於現今的國家、民族以及青年人該怎樣在這樣的亂世中救國救民,自有一番自己的真知灼見。

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肖主任就對這位正直熱情,有頭腦有思想的年輕人好感倍增。

實在是因為,在列強已經瓜分了中華大地數十載的現在,很多年輕人對於這種現狀已經呈現出了一種麻木不仁的狀態,甚至很多年輕學生,心甘情願地沈醉在上海租界內歌舞升平的假象中,絲毫沒有亡國的危機感。

所以乍一碰到何書桓這種有理想有抱負的有志青年,肖老師簡直如同他鄉遇故知般,幾乎和何書桓成了忘年交。

所以當何書桓提起陸依萍的時候,肖老師才只是長嘆了一聲,就慢慢對何書桓說起陸依萍的身世來。

實際上,像陸家這樣人口覆雜的家庭,放到百年前的中國,根本就再正常不過。

就算是現在,在有錢有權的大富之家,也一樣會出現這種幾女共事一夫的情形。

只是何書桓從小一直是家裏的獨子,父親也只有母親一個妻子,他從小見得最多的,便是父母親見相敬如賓,鶼鰈情深的模樣,雖說也聽說過不少上流社會家庭混亂的傳聞,采訪中也見了不少,但像陸家這樣,發生在身邊朋友身上的事情,卻只此一例,別無分號。

由此可想而知,當得知陸依萍母女是被陸老爺子趕出陸家,之後一直相依為命,而陸依萍也是在父親的逼迫下,才不得不來師範學院考試就讀的時候,何書桓心底的震撼,究竟有多深。

尤其是,他對那個叫做陸依萍的女孩,本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而且這麽說來的話,陸依萍的母親,和尓豪如萍的母親,在身份地位上,其實應該也都一樣,都是陸家的夫人才對。

這樣說來,陸依萍也不是陸家的私生女,而是名正言順的陸家大小姐。

想到陸依萍手上那塊被她小心翼翼護著的手表,還有她那一身普通人家女孩子絕對不可能有的氣度,何書桓心底一時間五味陳雜,酸甜苦辣鹹一時間翻湧在心間,讓他幾乎忘了自己此刻還身處在何處。

直到一陣清涼明快的鋼琴聲流水般響起,何書桓才從攪成一鍋粥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下意識地順著樂聲擡頭看向舞臺,一眼就看到那個正坐在鋼琴後,琴音如水,聲音也如水的女孩。

這是何書桓第一次見到陸依萍彈琴,也是他第一次聽到她唱歌。

那雙總是被防備和懷疑充斥的大眼中,此刻正鐫刻著顯而易見的輕松和快樂,仿佛她所在的地方,不是有著數千人觀賞的禮堂,也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而是在廣闊的平原,悠遠的荒漠,而她,只是一個快樂的琴師,一個沈浸在自己天籟中的歌者,自由而又奔放,熱情而又流暢地演奏著華美的樂章。

一時之間,何書桓的眼中,再也看不到舞臺上的其他任何人,也聽不到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他的滿眼,滿心,全都是那個正沈浸在音樂中的女孩。

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這才是陸依萍最本來的面目,也是她褪去外界的一切刺探、懷疑、傷害後,最純然也最真實的樣子。

手掌無意識地捂住胸口,何書桓目不轉睛地看著舞臺上的陸依萍,無數情感一時間在心頭激蕩不已,有愧疚,有敬佩,有憐惜,更多的,則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的執著。

所以,等陸依萍所在的音樂系的節目結束之後,何書桓就再也按捺不住,趁著下一個節目正在換場的時間,在師範學院眾多領導的側目中,迫不及待地來到了舞臺的後臺。

舞臺的後臺很混亂,畢竟學校的系別不少,每個系都要出一個節目,而所有的人都在後臺準備,這麽算下來,人數著實不少。

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每年會借著迎新會名義,回母校參觀捐助的校友也不在少數,遇到精彩的節目,往後臺送花的事情自然也屢見不鮮。

音樂系的節目剛剛結束後,舞臺的後臺就立刻被擺了一溜排的花籃過來。

何書桓到後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音樂系的女孩子們,圍著花籃嘖嘖稱奇的樣子。

一個個看過去後,何書桓才發現陸依萍並沒有在這裏。

剛才節目結束之後,他就立刻趕過來了,所以陸依萍先一步離開的可能性並不大,所以大概,她還在裏面吧?

這麽想著,何書桓舉步就想往舞臺裏面去,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找到陸依萍。

耳中卻在此刻,忽然聽到了一些讓他難以置信的惡毒話語。

“喝,這陸依萍,也不知道是個什麽來路,一首歌就讓那些校友送了這麽多花籃過來?”

“是啊,她要是去大上海啊百樂門之類的夜總會,沒準也會是個紅牌呢!”

“哼,看她那副神氣的樣子,要不是倩倩一直安慰她鼓勵她,從不和她爭,她怎麽可能在那個位置坐得那麽穩!”

“就是就是,而且你們看,雖然倩倩並不是領唱,但是這些花籃裏,也有不少是送給她的呢,果然還是有人慧眼識英雄!”

一群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讓路過的人忍不住側目,何書桓卻在她們的話中,聽出了滿滿的惡意,一時間對她們口中那個叫倩倩的女孩,也覺得十分厭惡。

因為他覺得,能和這些心靈如此灰暗,只知道在人背後中傷別人的女生做朋友的人,一定不是什麽好人。

正忍不住想上去反駁那幾個女生,何書桓就發現她們幾個竟然忽然安靜了下來,臉上有都有些訕訕。

順著她們的目光看過去,何書桓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陸依萍和之前再禮堂門口遇到的那個女孩。

今天的演出很成功。

從舞臺上下來的時候,陸依萍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終於弄明白了媽媽並沒有背叛爸爸,還是因為這些天在張倩倩有意無意的維護下,被人少找了很多麻煩,總之今天的陸依萍,狀態好得讓她自己都覺得驚奇。

所以當成功順利地完成音樂系的合唱演奏和領唱之後,一下臺,陸依萍就忍不住追上正獨自走在前方的張倩倩,真誠地對她道謝,“張倩倩,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幫助。”

張倩倩心思通透,自然清楚陸依萍的意思,不過她倒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只是對陸依萍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在意。

對於張倩倩有些冷淡的性格,陸依萍這些天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倒也沒覺得張倩倩的態度有哪裏不妥,直接跟著張倩倩一起,去更衣室裏換衣服了。

誰知道兩人才走出後臺,就又聽到了那幾個總是針對她的女生,在背後嚼舌根子的話。

原本正想挽住張倩倩手臂的陸依萍,頓時把手放在了背後。

她的牙齒忍不住咬住了下唇,眼底也劃過一絲委屈,但更多的卻是倔強。

下意識地,她側過頭看了張倩倩一眼,卻發現張倩倩只是微微蹙起了眉頭,卻並沒有對那幾個中傷她的女生說些什麽。

陸依萍忽然覺得,心底之前對張倩倩升起的那點好感,忽然就像是一個被戳破的氣球一樣,轉眼間就萎縮了下去。

心底正有幾分難過,陸依萍就聽到了一個她以為再也聽不到的聲音,“依萍,你終於出來了!”

愕然地擡起頭,陸依萍怎麽也沒想到,在上一次她那麽莫名其妙地發過脾氣後,這個叫何書桓的男人竟然還會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

從何書桓眼底的尷尬來看,他顯然也聽到了那些女生剛才的話,不過此時,他卻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有些緊張地看著她,對她說道:“你剛才的表演精彩極了,沒想到你的鋼琴也彈得那麽好!說實話,我真的很感動,你的歌聲太美了,我從來沒聽過這麽美的歌聲!”

陸依萍和張倩倩出來的功夫,看到她們的女生很快就散去了,所以何書桓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話,倒是只有還留在這裏的陸依萍和張倩倩聽到了。

好笑地看了何書桓一眼,張倩倩微微對兩個人點了點頭,就先走一步了。

何書桓自然註意到了張倩倩那戲謔的眼神,想到之前在禮堂門口時,自己還說過不是來找陸依萍的,現在卻明顯一副專程找過來的樣子,何書桓臉上一時間竟忍不住熱起來。

好在那個女孩很快就走了。

這裏此刻只剩下他和陸依萍了。

陸依萍自然註意到了,何書桓是以為怕她難過,所以才會這麽急急地想要轉移她的註意力,只是她完全沒有料到,何書桓會說出這麽一番直白而又真摯的誇讚來。

她雖然一直對自己的歌聲很有自信,中學時在一眾同學間也曾十分受歡迎,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面對這個何書桓,面對他這些發自肺腑的讚嘆時,都讓她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不過,想到剛剛那幾個同系女孩的惡言惡語,陸依萍終於忍不住,看著何書桓的眼底,不覺間多了幾分無奈,“我說,為什麽我每次倒黴的時候,總會遇見你?”

何書桓怔了下,顯然是想到了第一次遇到陸依萍時,她那滿身的狼狽,還有今天也是,竟然遇到有人當面中傷她。

還有,從肖主任那裏聽到的關於陸依萍的身世……

心底一時間對這個堅強隱忍的女孩又憐又愛,何書桓專註地看著陸依萍,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顯而易見的溫柔,“大概是因為,連上天都看不過你受了這麽多委屈,所以特意派我來拯救你的吧。”

陸依萍驚訝地看向這個沒見過幾次的男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何書桓這才回過神來,顯然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話有多麽不妥,不過心底對此,卻又沒有絲毫後悔,只是無奈而又縱容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總覺得,好像每次面對你的時候,我都會方寸大亂,做出些原本不應該會做的事情來。”

陸依萍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意思。

一時間,在面對這個青年才俊的記者時,也莫名有了幾分羞澀。

不過,何書桓可是陸尓豪和陸如萍的朋友……

想到這裏,陸依萍的心底又有些猶豫。

何書桓卻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帶著幾分戲謔,看著陸依萍,“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上次可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當然,我也並不打算再問,那麽我們換一樣好不好?”

陸依萍微微挑眉,上次何書桓說如果自己想報答他的話,就把她的事情告訴他,結果弄得兩個人不歡而散,這次又要做什麽?

“你說。”陸依萍擡了擡下巴。

何書桓看到她這幅再一次充滿防備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忽然有些軟軟的。

就見他狀似苦惱地歪了歪頭,想了想,才試探地說道:“那不如這樣,你今天,請我吃頓飯怎麽樣?”

陸依萍這才松了口氣,“你救了我,還幫我修好了表,這頓飯,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請的!”

聽陸依萍這麽痛快地應了下來,何書桓的心底霎時溢滿欣喜。

凡事有一就有二,他現在對這個叫陸依萍的女孩,可是充滿了探究的欲望,還有愧疚的心理。

所以在和陸依萍去吃飯的路上,何書桓已經在琢磨,最近有沒有什麽新的氣氛比較好的餐廳開張呢?

這麽一想,還真讓他想起來了,尓豪似乎有說過,在音樂學院附近,似乎兩天後就會有一家西式快餐店開張,並且還從朋友那,拿了些那家快餐店的套餐券來給報社的同事分了。

心底已經把去那家快餐店考察的事情記錄在案,何書桓一路妙語連珠,和陸依萍一起吃了吃飯愉快地一餐,彼此間的距離來勁了不少,而因為上次的不歡而散而生出的一點小疙瘩,也很快就被消磨一空了。

兩天後。

音樂學院對面的馬路上,最近這段日子總是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

消息靈通的學生們,自然清楚,據說對面這幢二層的小樓,在前些日子就已經被人買了下來,據說是要開一家快餐店。

對此,音樂學院的學生們雖然心底有些期待,一開始卻也並沒有覺得這家店會有多麽出眾。

會這樣想,實在是因為在音樂學院對面的這條街上,靠著音樂學院的學生們而賺得流油的飯店餐館簡直不知凡幾。

音樂學院的學生,大多都有著不錯的家世和身家。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整日喜歡打著藝術的名頭,實則花天酒地,鬥雞走狗,泡妞賭博的紈絝子弟。

而有紈絝子弟在的地方,自然也就有那些被父母送來鍍金的世家淑女,也有抱著飛上枝頭當鳳凰,砸鍋賣鐵就為了女兒能釣個金龜婿回來的貧家美人兒。

男人天生就是喜好進攻的動物,這點,在攀比誰的馬子更漂亮,誰更能為她們一擲千金,博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名頭上,更是尤為突出。

所以在音樂學院對面這條街上開店的店家裏,保不齊就有哪天,會遇到那些為了面子裏子等各種各樣奇葩原因,一擲千金的土豪二代們。

這也是當初曹向東看好這個位置的一大原因。

當然,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音樂學院的老師學生們,大都受西方思潮影響嚴重,對於新興事物的接受能力,幾乎可以說在全上海的地段中都名列前茅,而尓豪少爺也一早就說了,他們這家快餐店,首先要打開的,就是這些有錢又有著強大接受能力的年輕人的市場。

對於這些富二代們的心態,曾經為不少貴人還有小貴人診治過的曹向東,自覺多少還是了解些的。

尤其尓豪少爺這次要開的這家店,是真的天時地利人和,連他都忍不住期待起開業時,究竟會創造怎樣的盛況?

而且,看著手中那軟中帶硬的套餐券,曹向東想到自己在第一次聽尓豪少爺提起這東西的樣子和用法時,那匪夷所思的心情。

他有時候真的想把尓豪少爺的腦袋敲開看看,裏面究竟裝著多少新奇的讓人不得不折服的點子,不然怎麽就有那麽多聞所未聞的吸引客人的方法呢?

這不,僅僅是在上海各個繁華路段發了三天的優惠券,今天這站在門外,等著店面開門的人群,就已經把門口圍得水洩不通了。

偏偏少爺自己還一直不願意拋頭露面,反而名正言順地以申報記者的名義,混在外面那一堆記者當中。

想到這裏,已經四十大多的曹向東,忽然有些累覺不愛。

不過好在,還有副市長家的小公子在。

餘光瞄了眼身旁那個已經躍躍欲試了一大早上,並且已經啃了十個雞翅,四個漢堡,三包薯條外加兩大杯百樂冰的彭凱小公子,曹向東簡直忍不住想要抓住彭凱小公子的肩膀死命咆哮了——

雖然彭公子你也是股東之一,但是在還沒開業的時候就吃成這樣真的好嗎?!

你的胃難道是無底洞嗎無底洞嗎無底洞嗎無底洞嗎……!!

擦了擦額角的汗,曹向東簡直已經可以預見這位彭小公子,以後帶著一群狐朋狗友來店裏胡吃海喝的坑爹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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